起初众人还在笑他的小心,听到后来却不由地咋舌,所有百姓出工的费用,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,他们是不敢应承下来的,于是一个个都只能点头。
云廷不得不承认,这苏郁年纪轻轻,笼络人心的法子却确实很高明不仅让这些老狐狸们另眼相看,却又并不显得他财大气粗爱出风头,另外,还为自己在云城百姓中赢得了良好的口碑。这云城,日后怕是无人不知这苏公子是何许人也了吧。
商会结束,众人寒暄了一番,各自乘轿或者马车离去,少年上了马车,也往回走。
小白貂睡饱了,这时候才醒过来,仰头看了看少年。
少年摸了摸它的头,抿了抿唇,却忽地溢出一声低低的叹息:“小白,你看到了吗?我不过是想试试玩玩,谁知道他们真的都好假哦,口中说的和心里想的一点都不一样。可是把一个人的假面具撕碎,真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呢。那我们就自己偷偷地笑一笑好了。”
小白貂立在她怀里,伸长了小脑袋探过去舔了舔少年的脸颊,两年如一日地亲昵。
少年笑了笑,伸手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。
“苏公子请留步!”
突然一个声音从马车之外响起,少年掀开窗帘望了望⊙♀,..,是云城城主,他坐在马车之上,也是探出头来唤的他。
于是,吩咐马车停下来。
“不知城主有何吩咐?”少年道。
云廷性格开朗仁厚,待人接物谨慎稳重,是以年纪轻轻却能在云城独当一面,他和缓而笑,道:“刚刚在商会上忘记告诉苏公子一声了,在修筑堤坝的工程开始之前,会有一场京华寺圣女像的祭祀大典。”
“圣女?”少年微微敛眉,不自禁脱口而出。
“呵呵,看来苏公子对云城的风俗并不是十分了解。每个地方的百姓都有不同的信仰,云城的人把圣女当做心目中的神灵。来云城的人,倘若不进京华寺对着圣女像朝拜三天就离开,那么便不会得到圣女的庇佑,日后也会诸事不顺。”云廷耐心地解释着,满脸的虔诚。
“这些,苏某真的不知。”少年轻轻一笑。
“不知者,圣女是不会怪罪的。”云廷笑道,“可是,现在苏公子知道了,如果再不去京华寺朝拜,就不大好了。”
少年点了点头,笑道:“一定去。多谢云城主告知。”
“苏公子太客气了。”云廷道,“对了,云某一直久仰苏公子大名,只是一直无缘相见,今日才算是了了一个心愿。不知道苏公子有没有听说过楚都有个‘无美公子’呢?”
少年脸上的笑容突然收了收,然而一瞬间神情又恢复了自然,笑道:“无美公子?这个名字倒是十分新鲜,他是谁?”
云廷笑了笑,神情十分温柔:“他也与苏公子一样是个商业奇才。两年前,无美公子一夜之间扬名楚都,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”
“哦?”少年微讶,问道:“那,他后来怎么样了呢?”
云廷叹息:“唉,成名不过三月便在楚都销声匿迹,从此再无消息。云某有心结识,却再没了机会。真是可惜。”
少年一笑,恍惚间竟像在嗤笑:“那确实是可惜。”
云廷又点了点头叹息:“是啊。这天色也不早了,苏公子早些回去吧。刚刚跟公子说的事情,希望公子都能记住。”
少年点头称是。
于是,两人各自又回到马车之中,一东一西地奔驰而去。
被触动了两年来试图遗忘的东西,少年的脸色沉了下来,当初的那个无美公子,实在是太愚不可及了,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,居然还不自量力地轻言轻信,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,甚至别人没说,他还以为他们说了。最后只落下个生意败落、店铺易主、家破人亡的地步。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,居然还有人说仰慕已久有心结识,那么这个人,肯定也是虚伪的。
现在的苏郁苏公子,再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了他经商没有目的,只是为了消遣,或者是试探试探那些衣冠楚楚的人真面目是什么。无美公子是为了自救救人,苏公子却是为了自娱愚人,这两个人的本质都已经如此不同,谁还敢说他们是同一个人呢?
只是,好奇怪,自我说服了这么久,心里面却还是空空的,突然空空的。两年了,差一点要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,当终于有一个人惦记曾经的自己,一种无法排遣的忧伤铺天盖地而来除了他略略记得些不完整的影像,还会有谁把曾经的自己记在心上呢?
没有吧。肯定没有。在那个肮脏不堪的世界里,到处都是隐瞒、虚伪、欺骗,没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。
关于无美公子的记忆,他要彻彻底底地抹去!
抱紧怀中的小白貂,少年喃喃道:“小白,我叫苏郁,在这个世界上,我和你一样,只认得彼此。”
在祭祀大典之前,少年专程去了一趟京华寺,恰恰遇到了前来拜谒圣女的城主云廷,云廷便给他当起了解说员。
云城圣女,这个概念曾经听某个人重复地提起过,伴随着脑中无法被抹去的记忆和某种独特的触感,印象分外深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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